在进入新疆之时，我们就开始读李娟的《我的阿勒泰》，期间又看了同名电视剧，接着又开始读《冬牧场》，我们知道自己沿着公路开并不会真正感受到牧民的生活，但依旧对阿勒泰心驰神往。所以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李娟长期生活过的阿勒泰地区富蕴县。

去富蕴县的路道阻且长，按照我们不开夜车的原则，当天是赶不到了，于是晚上在中间的一个县城吉木萨尔住下。

吉木萨尔县

路上遇到流动测速，因为听说过、也在我的阿勒泰电视剧里见过压速警车，超过它就是超速，所以我们一路跟着，不敢逾越，直到它路口右转，我们继续前行。

中途路过一个巨大的厂区，东方希望有色金属有限公司，路左边是巨大的烟囱、厂房，右侧则是因为这个公司而伴生的小镇，有很多酒店。不过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前往吉木萨尔县。

七点钟抵达吉木萨尔县，这里建筑分散，有充电桩，于是我们充电，就近吃饭。吃完饭电还没充好，就在车上各自看书。期间有皮卡和越野车反复经过，尾巴上都拴着高高的旗杆，一看就是从沙漠回来的（经查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但不同的是这里的旗杆上还有灯带，显然是在夜里也会穿越。

住的酒店专门打电话过来，说第二天就封存房间了，所以只能住一天，没问题就住，也不知道为啥要封存了，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一天就够。第二天早晨出发，路过一个巨大巨大的露天矿场，里面不断有大卡车开将出来。说起来我们经过这么多的矿场、牧场一般来说在地图上都是没有被标记的，只有明确的单位住址才会有地图点位。

往北到富蕴的路一路有雪，地面有除雪痕迹但基本上除了车辙印以外的地方都是雪和冰，开起来还是要分外小心。路上有骆驼群在悠闲地溜达，有些身上喷涂了哈萨克语，有些则穿着可爱的挂毯，可惜那一波好看的挂毯骆驼我们光顾着惊呼了，直接从它们身边掠过。后来再遇到的挂毯骆驼，身上的衣服没那么明亮好看了。

路上经常遇到过马路的畜生队伍，而恙儿抱小羊羔的愿望至今没有实现。

下午两点四十，看到了「阿勒泰·富蕴」的龙门架，然而富蕴县也是个奇大无比的县，从这里到县城尚有两个半小时的路程。我们进到一个加油站加油，看到柱子上写着「59 」汽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结果走进了一看原来是两个 95 号各掉半边。

此时我们车上已经结了特别厚的「雪痂」，但这又不是冰，所以用脚踹用撬棍撬都不好使，不能一整块脱落，颇觉不爽，但不影响行车。

富蕴县

下午四点钟，终于进入富蕴县城，一进来就看到「我的阿勒泰·富蕴」的市政灯牌。

从 S226 省道拐下城市来一转过弯来，我和恙儿就忍不住发出了「哇哇」的连叫声，因为这是我们看到城市的第一眼：

第一个充电站没找到任何充电桩后，我们在一个大楼的角落里充上了电，并在斜对面的上仕酒店住了下来。12 楼俯瞰富蕴县的这个中心十字路口非常美丽，以至于我在不同的时间里拿着手机颤巍巍地伸出窗外拍了很多张照片。

一进城市就能看到最远处一路通到山上的那条雪路，我们在酒店也看到了它，毫无疑问，一拍即合，一会儿上去看看。

车子充电的功夫，我们去当地最受好评的抓饭店吃饭，结果他家下午五点半就关门了，屋里关着灯，店员在拖地。于是我们就随便选了边上的拉面店，我吃鸡蛋炒刀削，恙吃土豆丝盖饭，不出意外的好吃。

有一个小插曲，在我们吃饭的时候，一个哈萨克酒蒙子进店里来直接走到我们身边，摊手说「有没有一块钱两块钱，买烟抽」，我啊了一下，表示没听懂，他又重复一遍「一块钱两块钱」，我此时已经听懂了，跟他摊手说「听不懂」，然后转身去给老板扫码付钱，老板也很识趣地走到酒蒙子跟前双手请他出了门。
我们结账离开后，去充电站拿车，和酒蒙子一路，看到他一家店一家店走进去要钱。有的在门口就被轰出来，有的能进去说句话再被轰出来，直到有一家店他进去了比较久，我们抓住时机 skip 了他，顺利钻回车里。说起刚来充电的时候，一位骑着三轮的大姨挡住了充电站的入口，那个入口特别窄，又加装了防盗网，两个充电插头只有一个车位宽，我探出头来喊她，「您好，不好意思，我们进去充个电」，阿姨很痛快地挪了车，还跟我们攀谈了几句「这个月份来这里玩呀？」

回到车上，我们开车从城市的主路一路往北，到了最后的红绿灯，再往上开，开上了这没有除雪的路。一路轻轻松松开到顶，还拍下了前面的两驱车激烈打滑的视频。
【两驱车打滑视频】

开到山顶（其实是半山腰），我们俯瞰小小的富蕴县城。这样的景色，我们看过很多次，很喜欢，每个靠山的城市都应该有这样的一个观景台。

因为恙儿身体抱恙，所以今天的计划是在富蕴县里休整一天。于是中午我们来到昨天早早关门的金盘子小锅抓饭。羊肉和羊排抓饭都很香很腻，抓饭还送了酸奶，直接吃有点酸，加了糖好很多。

吃完饭我们又开车到富蕴步行街，停车的时候还因为道牙子上有看不见的凸起而咯噔了一下，好在没伤到车。步行街里的商家还挺多的，这个季节和时间逛的人很少，但一点也没有减轻某些店大放音响的热情。旁边一家静心阁采耳头疗，周围就是巨大的音响外放，估计给这吵吵的都不能有生意了。

【静心阁视频】

今天既然没有安排，下午就在酒店里一起看《我的阿勒泰》迷你剧。很快就把剩下的几集补完了，看到巴太杀马的时候满脸问号，忍不住朋友圈里暴言：

看完了我的阿勒泰的电视剧……杀马是什么鬼啊，我最受不了人类为了救人牺牲动物这种剧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傻逼，你既然是胡编乱造，就让巴太神箭手一箭射断绳子就好了，你射绳子显得离谱，射你马就不离谱了吗？如果说李娟的原著是抹茶冰淇凌的话，电视剧就是抹茶冰淇凌加折耳根啊。

晚上来一家 20 年老店「强王餐厅」吃拌面，第一次吃到了黑蘑菇，非常清香甘甜。

本来还点了一个骨头汤想给恙儿补气血，但是我们忘记了这里是新疆，骨头汤也是羊骨头汤，恙儿不太喜欢吃羊肉，于是我自己艰难喝完。

富蕴县城很小，我们活动的这几个区域步行都在五百米以内，只是地上多雪，走路不便，就都开车代步。用电供能，随开随消耗，也不会有点燃发动机的浪费感。
第三日，我们打算今天去可可托海。早晨在窗口看到马路对面就是中国电信的营业厅，于是让恙儿先待在屋里，我去营业厅里处理一下 sim 卡被锁之事，顺便再去旁边的新华书店买个新的地图（旧的可能掉在鄯善县了）。

电信在这里还是有钱气派，整个楼似乎都是电信的楼。此前我家里的电信宽带送的一主两副电话卡，两张副卡一张我自己放在iPad 里用，另一张给我爹用，给我爹的那张似乎早早就有问题用不了了，我自己的这张前一段时间恙儿手机流量不够的时候，我把卡插到她的手机里，只这么一下，卡就被锁了，而我再装回iPad 里也用不了了。我打 10000 客服电话，直接进入自动的解锁流程，看来这种锁卡是普遍的，但是按照流程提交解锁后，依旧不能使用，家里的电信看手机号说状态正常，而专属客服经理则说这得检测设备或者重新办卡。我这不来到了电信营业厅，虽然是远在新疆阿勒泰富蕴县，但专业的小姑娘还是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案，直接重新办卡即可。我把两张副卡都重新办了，插到带来的iPad 里，立刻就能上网了。
可见现在的反电诈力度之大，已经到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了。再就是电信营业厅里小姑娘用的电脑，不知道是从几线淘汰下来的，不停地卡死，她也很无奈。想到这些一线业务员所用的办公电脑，现在已经是纯粹的电子垃圾，性能尚且不如手机，但又不得不用。营业员聊天时候用的维吾尔语还是哈萨克语，我本来想看一下她的名字，结果胸牌上只写了「营业员」。

富蕴县博物馆

下午打算直接住在可可托海，于是先去富蕴县博物馆逛一下，馆不大，一小时就能逛完。入馆登记，然后开始顺时针转馆。

富蕴如其名，是阿勒泰的瑰宝，中国唯一流入北冰洋的额尔齐斯河发源于此。这里有名闻遐迩的可可托海，有巍峨雄奇的神钟山，还有功勋卓著的三号矿脉。

博物馆里主要讲了可可托海的 3 号矿、最早的人类滑雪行为记录岩画阿勒泰、颇像刻板印象中蒙古人样子的草原石人、以及一些为了人民牺牲的当地英雄人物。

出发前往可可托海之前，我们来到额尔齐斯河边的「伊家园饭馆」吃了过油肉盖饭和西辣蛋盖饭，味道不错。吃完饭，我俩穿过河边公园厚及脚踝的积雪，走到额尔齐斯河边。这条河一路往北下山，最终会汇入北冰洋。也是中国唯一一条通往北冰洋的河。过去就是这条河的航运，将可可托海 3 号矿山的矿卖给前苏联，换取了大量外汇。

下午一点四十五，开始前往可可托海，导航路线上，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原来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这里的时间要 -2 小时），我们掉头绕路走，另外一条街上警察也封了半条路，正看到富蕴一中的学生们鱼贯而出。

前往可可托海的路上，经过额尔齐斯河上游的水库，水库已一半结冰，好不壮观。

我们穿过这片山地后来到了可可苏里，这也是李娟的书里提到过的湖，此时此刻的可可苏里已经完全结冰，冰上又覆盖着雪，我们在地图的位置往里看，完全分不清农田和湖泊。但我们选了一条绕湖一圈的线路，多走点路，多看看风景再去可可托海。于是回到了久违的 G331 国道。

这条路被雪完全覆盖，压实了的雪只要刹车就会打滑，村里的牛牛们是这里的主人，漫步道路上无比自由。

我们绕了一大圈回到富可线上，钻过可可托海隧道，就来到了可可托海镇。镇上酒店和民宿非常多，我们把车开到了 3 号矿矿山公园门口。游客中心已经关门歇业，但似乎还可以买票进入。但可能是因为看了太多的预习视频，知道里面有什么以后反而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毕竟还是要买票的。这里的雪几乎要到膝盖了，穿着雪地靴艰难地从游客中心侦查完回来，我忽然跟恙儿说，想不想下午一路干到阿勒泰市？此时此刻是下午三点多，如果走 G331 到阿勒泰天还亮着。恙觉得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非常美的风景，不去景区也没啥，于是我们一拍即合，直接前往阿勒泰。

我们一路沿着 G331 往山里开，看到山脚下有不少的坟，在大雪掩埋之下都变成了一个个雪顶小坡。在北方，尤其是西北农村，土葬还是很普遍的。
走到海子口水库北面的位置，忽然看到一家小木屋的咖啡馆，就是很对东边城里来的小资胃口的那种，我都忍不住问恙儿，请你喝咖啡怎么样……被恙儿拒绝了。

我们把车停在咖啡馆边上，直接登上其身后的观景台，俯瞰整个海子口水库，而它在李娟的小说里，叫做「伊雷木湖」。

我们上车继续前进，再走不到 10 分钟，路断了，用雪墙堆了一个路障，竖着牌子说这一段封闭了，开放时间未知。我们把车从边上的小路开下去，经过了一条窄桥后，是森林检查站的横杆。岗亭里没有人，我下车找人，有一个警察从屋里出来，我问他「这里不能去阿勒泰吗，只能从富蕴走？」他说是的只能从富蕴走 216。我们只好掉头返回，我心里既有失落又有庆幸，失落的是失去了一次在冬季走 G331 最后一段线路的机会，庆幸的是天天这么打滑，一直走这样的路难保没有风险。

原路返回的路上，恙儿提议放飞无人机，于是我们在没有人的马路上放起无人机，跟随着我们的车，拍了一段美丽的雪路驾驶。只是如果是跟飞，车子速度上到 40 基本上就跟不住了，在跟丢了一次后，恙儿手动驾驶找到我们的车，再拍摄就是龟速行驶了。

【雪路行驶视频】

路上我们遇到一个警察在劝退来的车辆，我们是往富蕴方向走的，自然没拦我们，但是看到他了我们就掉头回去二次确认封路事情，雀食这段 G331 不能走了，我们也只好死心塌地原路返回富蕴县。一路 80 的速度放坡回到县城后，我们之前定的上仕酒店的房价价格暴涨一倍，只好重新找了一家在它边上 200 米的酒店，这家条件也相当不错，还自有一个巨大的停车场。

晚上我们再次去附近觅食，结果去了一家看起来是连锁的菜夹馍店，这家店的宣传物料很精美，又支持扫码点单，但里面真是一团乱麻，各种库存都没有了，能做的数量很有限，负责人阿姨一直在张罗着各种退款。而菜品本身也不够好吃。这让我忽然反思起了整个北部的旅行，得出了一个惊人的观察：这些偏远之地的能让你扫码点单的饭馆，都不会太好吃

第四天早晨，我们终于再次离开富蕴县，很喜欢这里，果然人杰地灵，因为有这样的富蕴，有这样的李娟变得合理起来，钟灵毓秀，确实如此。虽然在这里呆得很舒适很开心，但今天还是要前往阿勒泰了。